■以假乱真 一对仿古仕女俑标出36万元高价
村民告诉记者,在南石山村做旧水平最高的是该村九朝文物复制品有限公司董事长高水旺。高水旺因出自他手的仿古陶俑被中国历史博物馆等处高价抢购而声名远播。
3月10日上午,记者在该公司见到了高水旺的弟弟高顺旺。他正在样品室内安排工人干活,一些制作考究的包装盒内,摆放的是该公司生产的仿古唐代仕女俑,前来取货的客户络绎不绝。记者注意到,每个包装盒内都撒了一些褐色的泥土,工人说,这样能让陶俑更加逼真。在精心布置的产品展览室内,一对近一米高的仿古仕女俑的标价为36万元,一座仿古三彩马的标价为18.8万元。
高顺旺透露,该公司制作的仿古唐三彩分为高仿品、礼品和精仿品。而记者在展厅内看到的高仿品,属于仿品中的精品。大概上万件仿古制品中才能出一两件高仿品,高仿品让专家“打眼”的情况非常普遍。记者询问会不会有人拿着高仿品当文物出售,高顺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称不提倡这样做。
在美奇唐三彩仿古厂,一种小尺寸的仿古唐代仕女俑每个售价10元钱,一个仿古唐代白瓷双龙樽售价为200元。“遇到不懂的买家,10万元也能卖出去。”高克奇说,从山东过来选购古董的客商很多,在这里低价买的假古董,回去卖多少钱要看客商的本事。
■市场验证 10元的肥俑能卖200元
据岛城古玩界的一位资深人士介绍,在郑州、济南等地的带动下,近年来,岛城的古玩收藏也逐渐形成了气候。从事古玩收藏、销售的古玩爱好者中,不乏通过投资古玩挣钱的普通市民,他们所玩的古件中,就包括来自洛阳等地的唐三彩、肥俑等。由于古玩市场尚不能完全规范,诡谲与欺骗充斥市场。从洛阳南石山村离开时,记者花1000元购买了十件仿品。这些仿品能否在岛城的古玩市场瞒天过海,记者进行了试探。
3月13日上午10时许,在昌乐路文化市场,记者在玉器摊位区将几件仿古器具逐一摆出。这些带有泥土的莲花樽、仕女俑、肥俑等刚从稻草中拿出,就引起了来这里“淘宝”的市民的注意,前来端详这几样“古件”的市民络绎不绝,不时有人将它们捧在手里审视。
一部分市民经过时,一看就认为是假货。有的市民则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些器具的里里外外,并询问这些东西的来历,记者按事先编好的说辞应付过去。一位四五十岁的市民将所有的“古件”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仕女俑上,把它捧到眼前观察表面釉层的开片,反复擦去仕女俑身上几处泥土观察后,这位市民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看上去是真的,应该不便宜。”他被“吓”走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反复端详了肥俑(只值10元)的底座后,询问肥俑的来历。“你这个肥俑釉色、造型都还算可以。”老人出价150元,记者笑了笑,老人马上又加了50元。记者向老人解释古件只为观赏不为销售,老人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业户讲述 400元的仿品曾卖2万元
就在记者准备离开昌乐路文化市场时,一位市民还提出要把记者带来的“古件”全部买走。这名市民称,他知道河南有个村制作仿古文物,仿造的古玩曾骗过国家级博物馆的专家。记者表示这些古董都来自河南,提醒不能保证是真品时,这位买主也显得并不在意,他表示,即使不是真的,从制作水平来看,也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一位在昌乐路文化市场经营古玩多年的业户告诉记者,唐三彩在岛城销售的鼎盛时期是在2002年前后,当时岛城的文物收藏热刚刚兴起,而唐三彩对市民来说又是新鲜东西,因此很好卖。“像仿古的仕女俑、三彩马、三彩骆驼等,从洛阳进货的价格只是三四十元,当时在青岛就能卖到2000元以上。”这位业户说,他最成功的一次交易是把进货价只有400元的一件高仿三彩马,成功以2万元的价格卖给了岛城一家知名酒店。而这件高仿品,和记者带回来的仿品没有太大出入。
他告诉记者,随着在岛城交易唐三彩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南石山村仿制唐三彩的各种轶事传开,岛城市民渐渐知道这些东西多为仿品,收藏唐三彩的热情开始减退。不过,制作精美的高仿品仍在市场大行其道,被当成“文物”高价卖出的情况并不少见。
■业内揭秘 黄土埋药水泡,仿品做出“老样”
烧制出来的仿品如何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各个加工厂在仿品的加工工艺上可谓是费尽心思。为了增加仿品的旧度,使它们看上去饱经沧桑,更像刚出土的文物,仿品表面上有土,呈现铁锈色是基本的要求。采访中,加工厂的一些负责人及业内人士向记者揭露了仿品“做旧”的两种常用做法。
为装“老”埋进土堆
作为在地下埋藏多年的出土文物,文物表面肯定是布满尘土、锈迹斑斑。这些常识在文物仿造中得到了充分利用。在美奇唐三彩仿古厂,如果不是老板介绍,沾满黄土的仿古“文物”让人根本想不到是“做”上去的,而所谓的“做”,就是将烧制好的仿品埋到土堆里。为了让记者增长见识,老板还领着记者来到后院,他用竹棍敲打着地上的黄土堆说:“这下面埋着的都是,有的已经埋了一两年了。”
药水“泡”出铁锈色
据几家加工厂的工作人员介绍,在对已经烧制好的唐三彩进行做旧时往往还会使用药水浸泡。通常做法是把唐三彩放进一定浓度的氢氟酸或醋酸的池子里浸泡,通过化学反应,去掉新仿唐三彩表面的“贼光”(新瓷器釉面刺眼的光)。再把去掉“贼光”的唐三彩捞出来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入装有高锰酸钾化学剂的池子里继续浸泡。唐三彩的釉面上有许多小的纹路,出土的古代唐三彩的开片纹路都呈现出铁锈的颜色。利用高锰酸钾浸泡的方式,同样可以使新仿的唐三彩釉面的开片纹路呈现铁锈色。
■行业无奈 买了假货只能算“交学费”
假文物、赝品、仿品、复制品……古玩行业的造假,相比其他行业似乎更为猖獗。据当地人介绍,南石山村看似古董的工艺品,一直受到各路文物贩子的欢迎。最多的时候,南石山村生产的仿古唐三彩,80%以上被贩子买去之后当成真品出售。“古玩行里不打假”,这种行业的潜规则给文物造假提供了可乘之机。
针对仿制导致了造假泛滥之说,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事实上,文物界对文物仿制有很清晰的界定。文物仿制是仿古工艺品,艺人们根据原品仿造,其工艺、配方、生产技术与原品有着很大的区别。仿制与文物“造假”不同,做仿制品是合法的,制造它的出发点是为了收藏,而文物“造假”是以欺骗为目的,以假当真搞倒卖,从中牟取暴利,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也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仿制文物的规范,是业内悬而未决的老大难。曾有调查资料显示,在年交易额逾10亿元的北京文物市场流通的所谓古董,有九成以上是赝品。至于高仿品被当真品出售,高顺旺等人表示很无奈:“我们卖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是仿品,买家买了之后当真品还是仿品卖我们管不了。”
记者从市消保委了解到,作为特殊商品,消费者遇到古玩欺诈,只能自认倒霉。法律上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具体条文可以作为维权依据。
据了解,为防止假古玩欺诈行为的发生,各地曾采取过不少措施规范市场。比如,北京市规定文物仿制品一律要标明“新工艺品”字样,江苏省规定文物仿制品“必须有明确的标志”,文物仿制品市场的清理也一度成为国家文物局的整顿重点。
■相关提醒 真假古董辨别看破绽
无论仿制的赝品有多么逼真,但赝品毕竟是赝品,一些破绽是无法用工艺轻易弥补的。据专家介绍,浸泡出来的赝品,它釉面上的开片缝隙比较宽,而真品的开片缝隙相对比较细密。同时,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会发现,真品的开片像干枯开裂的河床一样,往往开裂的每一片的开片中心是凹下去的,而赝品开片的中心是鼓起的。
另外,带有釉面的古代陶器,由于埋藏在地下的时间过长,表面会出现脱釉现象。真品唐三彩的局部釉面是自然风化脱落,露出的坯体表面比较光滑平整 。而赝品釉面往往是采用电动刻笔弄出来的,尽管也出现脱釉现象,但露出的坯体表面有许多麻坑。